时间来到1966年,那还是个割尾巴的年代,社员不能去打工做生意,即使是农闲也不能出去,必须到生产队学习。
浙江省遂县的农民李老四不是会计,不是保管,也不是生产队长,日子过得紧紧巴巴,温饱都难以维持。
老婆生了孩子,没有奶水,饿得哇哇直哭,把李老四急得团团转。他想去山里采药,拿到医药公司卖钱,给婴儿买奶粉。
可是队长死活不准假,还解释说:“不是我不近人情,你也知道,大队部有规定,不是婚丧嫁娶,或者大病在床,不能请假。”这可把李老四愁坏了,他唉声叹气,不知道如何是好?
妻子在床上说道:“要是下一场大雨就好了。”
“是啊,那样就不用去地里干活了。”李老四听了连连点点头,脸上的皱纹开始舒展。
但是他脸上很快又布满愁云:“这天晴空万里,怎么会下雨呢?”
说来也怪,刚才还烈日当空,不一会天空便布满阴云,不见了太阳。继而,狂风大作,电闪雷鸣,暴雨倾盆。
“老天啊,你终于睁开眼了。”李妻在屋里喜极而泣。
夫妻俩猜得不错,大雨一下,道路泥泞,队长也不喊大家去地,也不组织学习了。
李老四摩拳擦掌,准备好了工具。大雨刚刚停下,他就背着箩筐,精神抖擞地出门了。
一边走一边唱,不知不觉间,李老四就上了山。
这天运气非常好,李老四只用了两个小时的工夫,就将背篓里装满了值钱的药材。只要到医药公司一卖,孩子的奶粉就不用愁了。人逢喜事精神爽,李老四越唱越来劲,回家的脚步也变得飞快。
俗话说乐极生悲,李老四只顾着走路,没有注意脚下。在经过一条小河的时候,他一脚踩在了青苔上,脚底一滑,身体失去平衡,摔了个四仰八叉。
李老四摔在了一块小小的石子上,被硌到了胳膊肘,皮肉也擦破了,血也流了出来,疼得他直咧嘴。
“这该死的石头,看老子不打死你!”说着,李老四就捡起一根木棒,去打击那块小石子,一下、两下……打着打着,他眼前闪起一道金光。
哪里闪光?他开始向四周扫视。最终,他的目光停留在那石子上。不错,是它发出的光亮。
石头怎么会发光?李老四仔细琢磨道,该不会是我看花眼了吧。他后退两步,揉揉眼睛再看,确定无疑。这不是路上的碎石,而是埋在土里的石头,因为雨水的冲刷,它暴露在地面。
李老四好奇地弯腰拿起小石头,坐在路边的树墩上,对着放光的石头,目不转睛地看了十几分钟,琢磨着石头为何发光。
“这该不会是一块金子吧?”李老四端详着石头,自言自语。
金子,他长这么大,其实还从来没有见过几次。最近的一次,是在十年前。那时候,奶奶身患重病,奄奄一息。老人家双手颤颤巍巍地,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布包,从里面取出一对布满灰尘的镯子,对两个儿子说:“娘快不行了,这是我留给你们的遗产。”
大儿子不以为然地说:“就这破旧的东西,能值几个钱?”
老人家说:“儿啊,这是金镯子。”
“怎么知道那是金的?”小儿子也不相信。
“傻儿子,你用牙咬一下就知道了,金子是咬得动的。”老人家断断续续地说完,就咽了气。
想到这里,李老四抱着试试看的态度,把石头放到嘴边,用大牙轻轻地咬了一口,果然像花生饼那样,上面留下了牙印。
哇,看样子真的是金子啊,在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沟,怎么会有金子呢?李老四百思不解。
这让他想起了那些关于金子的民间故事,其中一个印象最深的故事是,一个勤劳善良的庄稼汉,救了一只受伤而奄奄一息的燕子。来年春天,那只燕子又飞回来,带来了一颗葫芦种子。庄稼汉把葫芦种子种在地里,浇水施肥。仅仅过了一个月,葫芦就有了果实。
庄稼汉觉得好奇,就打开来看。结果怎么着,葫芦里很多籽,闪闪发光,黄灿灿的,它们全是金子……
李老四没有救过燕子,但是他心肠软,救过受伤的麻雀,养了一周,将其放飞。
要知道,当时条件很苦,社员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肉,他们会在晚上打着手电掏麻雀窝,吃麻雀崽。不光是麻雀,就是中毒而死的鸡鸭,也有大胆的人煮了吃的。
李老四这样做,难能可贵。他心想,这会不会是麻雀报恩?既然是麻雀报恩,金子肯定不会只是一块,他瞪大眼睛,在四周搜寻起来。
还别说,在四周,真的有很多小石头,放着光芒。原来旁边地上,还有不少冒着金光的小碎渣。李老四两眼放光,双手不停地刨了起来。不知不觉,他的手磨破了,也出了血。这时候,太阳落山,夜幕降临,李老四只好收工。如果不是天黑,他就是把指头都刨断了,也要挖到底,把金子全都挖回家。
李老四站起身,这才觉得全身无力,腰酸背痛,手脚麻木,散了架一样,根本就迈不动脚步。
但是,他一想到自己背篓中的金子的时候,浑身充满力量,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,步履不再沉重。
到家之后,妻子已经把热乎乎的米汤端上了桌子。要是往常,李老四早就上前,不顾一切端起来喝个痛快。但是现在,李老四根本不觉得饿,他一进屋就关上门和窗户,将妻子拉到里屋,悄声说:“老婆,你去洗洗澡,今晚上好好慰劳慰劳我吧。”
“坏蛋,看你那馋样,不慰劳你慰劳谁?我看你挖了一筐的药材,都背不动了。”
“今天筐里的东西,可是比药材值钱多了。”
“你啊,说话不靠谱,还有比药材值钱的东西?”
“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。”李老四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,把箩筐打开。
妻子一看,当时就呆住了:“我的老天爷,这是金子么,我们李家时来运转了,娃儿不愁没有奶粉喝了。”
“奶粉?这些钱能买很多奶牛了。老婆,快点洗澡,好好犒劳一下,我等不及了。”
……
俗话说“隔墙有耳”,夫妻的对话还是被邻居邓疙瘩听见了。这邓疙瘩家里穷,年过四十还是光棍一条,不知道女人什么滋味,对男女之事非常好奇。
他最大的爱好,就是在晚上偷听李老四夫妻的情话,让耳朵过瘾。这天晚上他收获不小,既听到了李老四夫妻的情话,也听到了金子的事。
邓疙瘩听到后的第一反应是,这对夫妻是在说疯话,穷乡僻壤的,哪里来的金子?他转念一想,也许这对夫妻说的是实话。
如果那样,这些金子很可能是蒋介石反攻大陆的偷渡来的特务,带来的经费。那时候人的觉悟高,警惕性很高。广播里,阶级斗争天天讲;大会上,反修防特日日提。老百姓心中,“阶级斗争”这根弦绷得紧紧的。
这一宿,李老四夫妻激动得彻夜难眠;隔壁的邓疙瘩,晚上也没有睡好。
天刚蒙蒙亮,李老四夫妻早早就起床,隔壁邓疙瘩则溜出家门,直奔支书家里去。
“支书,不好了,国民党特务来了,有很多黄金。”邓疙瘩语无伦次地说。
支书问清情况之后,不敢怠慢,一边通知民兵队长到李老四家控制他们两口子,一边拿起电话,向公社书记汇报情况。
半个小时,公社书记和物资部的同志就乘坐吉普车赶到了。情况很快弄清楚了,金子跟特务无关,很可能是矿藏。
公安局的同志随即赶来,在周围拉出警戒线,将发现金子的地方划为禁区,严禁社员到山上去。
其实那时候的人虽然很穷,但是很淳朴,思想觉悟很高,可以说能做到路不拾遗,别说政府不让去,就是让去,大家也不会胡来。
有关部门随即向地质局做了汇报,勘探队的同志第二天就过来了。
来到之后,地质专家发现,这不是矿石,而是成品金子,很可能藏在某个山洞,因为爆发山洪,山洞冲塌,金子被冲到河里,是从上游冲过来的。
勘探队的同志顺藤摸瓜,一直寻找到上游岸边,果然在山上发现了一个冲塌的大洞,洞外散落了一地金子。
什么人,什么朝代,将金子藏到这里?是土匪、江洋大盗,还是贪官。或者起义军?这背后,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?
不入虎穴焉得虎子,无论如何,必须到里面一看究竟。勘探队员进入坍塌的山洞,里面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,百吨黄金里,竟然有几十具白骨!
既然人们守着金子,怎么会死在这里?
地质专家因此推测,这里很可能是一个墓穴,墓穴里那么多人,有可能是陪葬者。到底是什么人的墓葬,还要进一步发掘,从陪葬品中推断墓主人所处的朝代。
可是随着发掘的进行,发现这里又不像是墓葬。因为,没有发现殉葬品,甚至都没有发现棺木或者棺木残骸。
这可把勘探队的同志给难住了,说不清个所以然。专家们说:“我们无能为力,还是让公安部门的同志来吧。”
不久,省公安厅的刑侦专家赶赴现场,开始了现场勘查和推理。很快,他们得出结论,这是一个金矿,里面的死的人是矿工。
那么,这些矿工是什么朝代的?
经过勘查,他们很可能是明朝人。
中国人民勤劳智慧,黄金开采至迟在汉朝就开始了。
《汉书·武帝传》中有这么一句话:“泰山见黄金”;这说明在汉武帝时期,山东的黄金勘探和开采就开始了。
《史记·大宛传》记载说:大宛、安息一带的人“得汉黄白金、辄以为器,不用为币。”
就是说,西汉就有黄金制品,但是西域还没有掌握黄金开采技术,或者说他们那里也没有发现黄金矿藏,所以那里的黄金比较稀缺。汉朝过来的黄金,他们非常珍惜,不做货币,而是制作成器具珍藏起来。
西汉时,内地黄金产量很高,皇帝赏赐一项近90万斤,约合200多吨。由于大肆挥霍,到了汉武帝时期,国库黄金存量减少,皇帝也抠门起来,赏赐数额逐渐减少。到王莽新朝前,国库存放的黄金所剩无几。
因此王莽专政后,不得不推出黄金国有政策。居摄二年(公元7年)朝廷颁布政策,“禁列侯以下不得挟黄金,输御受直。”输御受直,就是每交出一斤的黄金,朝廷给你一种2“错刀”(货币)。由此可见,黄金开采在西汉的时候已经开始。
汉朝的黄金矿主要分布在关外东北地区,华北一带也有不少金矿。但是到了唐朝,浙江一带就有了金矿存在。有文字记载的浙江金矿,始于宋朝。
历史学家和地质专家认为,初唐时期,遂昌当地的金矿开采就起步了。
但是,公安部门和地质部门使用技术手段测定后,得出结论,这些矿工和金子,来自明朝。中国地震局地质研究所地震动力学国家重点实验室的碳14测定,也得出了相似结论。
《遂昌县志》有这么一句话:“万历年间,石崩,毙百余人。”
在唐代,南方黄金开采就开始了。
那时候,采金机构虽然分布于六州,但主要以南方砂金为主,胶东已经不是重点产区。
那么,这些矿工是死在国有还是私人矿山呢?
首先,黄金开采难度高,投资大,私人拿不下这活。
其次,朝廷不许黄金私有,更不会允许私人采矿。
汉武帝时期,大臣桑弘羊的推动下,朝廷实行盐铁官营,不许老百姓介入。这就说明,倒塌的山洞其实是金矿产区和储藏区。
由于黄金短缺,朝廷夜以继日让工人们加班加点生产,肯定是“九九七”,没有礼拜天。朝廷不管工人死活,安全措施也不到位,导致金矿塌方,黄金和工人都埋到了里面。
真相惊人,当时的朝廷比资本家也强不到哪里去,他们是一丘之貉。